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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宋前期民族矛盾异常尖锐,和战问题成为当时政治斗争的主要内容。在祖国分裂、人民颠沛流离的严酷的现实面前,不少诗人都冲破了江西派的束缚,写出了一些反对民族压迫、要求统一祖国的诗歌,爱国诗人陆游是其中最杰出的代表。他那永不衰竭的激昂悲壮的歌声,反映了时代的面貌,唱出了人民的愿望。下面是学习啦的小编为你们整理的文章,希望你们能够喜欢
陆游(1125—1210),字务观,号放翁,越州山阴(浙江绍兴)人,出身于一个有文化传统的官僚地主家庭。幼年时期,正值金人南侵,他随着家人逃难,“儿时万死避胡兵”,尝尽了颠沛流离的痛苦。父亲陆宰,是具有爱国思想的士大夫,和他交往的也多是爱国志士。他晚年回忆当时的情况说:“绍兴初,某甫成童,亲见当时士大夫相与言及国事,或裂訾嚼齿,或流涕痛哭,人人自期以杀身翊戴王室,虽丑裔方张,视之蔑如也”(《跋傅给事帖》)。惨痛的经历和环境的熏陶,从小就培养了他忧国忧民的思想:“少小遇丧乱,妄意忧元元”(《感兴》),立下了“上马击狂胡,下马草军书”(《观大散关图有感》)的壮志。
陆游自幼就好学,他说:“我生学语即耽书,万卷纵横眼欲枯”(《解嘲》)。为了实现自己的壮志,他特别注意兵书,诗中屡次提到“夜读兵书”;同时他还学剑,《醉歌》说:“学剑四十年,虏血未染锷。”所以他曾这样自负:“切勿轻书生,上马能击贼。”(《太息》)陆游十七八岁时便有了诗句,大约二十五岁左右,又从曾几学诗,在曾几的指教和积极影响下,更确定了他的诗歌的爱国主义基调,并进一步冲破了江西派的樊笼。因此,即使他早期的作品也表现了轩昂豪壮的气魄。
绍兴二十三年(1153),陆游二十九岁,赴临安应进士试,主考官陈阜卿取为第一,明年试于礼部,复置游前列,因名居秦桧孙秦埙之前,又“喜论恢复”,致触怒秦桧,竟遭黜落。秦桧死后三年(1158),才出任福州宁德县主簿。孝宗(赵目)继位之初,抗战派稍得抬头,他被召见,赐进士出身。他乘机提出了许多政治、军事方面的建议,积极赞助张浚北伐。但随着北伐的失利,主战派失势,在镇江通判任上的陆游,也以“鼓唱是非,力说张浚用兵”的罪名罢官家居。
乾道六年(1170),陆游四十六岁,入蜀任夔州通判。“道路半年行不到,江山万里看无穷”(《水亭有怀》),一路之上,他游览了大江两岸的名胜,也凭吊了屈原、李白、杜甫诸伟大诗人的遗迹。乾道八年,四川宣抚使王炎邀请他为干办公事,襄赞军务,他从夔州到了南郑。这是他一生得以身临前线的唯一机会,急欲杀敌报国的陆游,十分振奋。他身着戎装,戍卫在大散关头,来往于前线各地,接触了爱国民众,考察了南郑一带的形势,出谋献策,积极准备打击敌人。他生活在战士中间,有时射猎深山,亲刺猛虎。所有这些火热的战斗生活,更加激发了他的爱国热情,也扩大了他的诗歌领域,并使他领悟到“诗家三昧”,从现实生活中、从火热的斗争中汲取题材,因而形成了他的宏丽悲壮的风格。这是陆游诗歌成熟的关键时期。为了纪念这段有意义的生活,后来他把自己的诗集题名为《剑南诗稿》。但是,南宋小朝廷是不会容忍爱国将士的积极抗战活动的。不到一年,王炎调离川陕,陆游也改除成都安抚使参议官。《即事》诗说:“渭水岐山不出兵,却携琴剑锦官城”,可见他当时的抑郁心情。在任职范成大幕府期间,他只能借酒烧愁,排遣他报国无路的苦闷。他和范氏原是“文字之交”,因“不拘礼法”,同僚“讥其颓放”,他索性自号“放翁”。
淳熙五年(1178),陆游五十四岁,去蜀东归,先后在福建、江西、浙江等地做官。他描写这时的处境是:“怖惧几成床下伏,艰难何啻剑头炊”(《有感》)。在江西任上,因拨义仓赈济灾民,以“擅权”的罪名免官还乡。淳熙十三年起用为严州知州,后入为军器少监,但终因一贯坚持抗金,形于歌咏,深为当权所嫉,不久又以“嘲咏风月”的罪名被黜。他在一首诗的诗题中曾自言罢官的原因是“罪虽擢发莫数,而诗为首”,这正好说明他的爱国诗篇的战斗性。
光宗绍熙元年(1190),陆游六十六岁,此后的二十年间,绝大部分都在山阴度过,生活宁静而简朴。他“身杂老农间”,参加了一些农业劳动,与农民有着一些往来。有时他还骑着驴子,带着药囊,到远近的村落里去医病施药,受到了人民的欢迎和尊敬。“年来诗料别,满眼是桑麻”(《倚杖》),由于生活的转变,他对于农民有了更深刻的了解和同情,因而他晚年写了大量的反映农村残酷现实和描写田园风光的诗,风格也趋向平淡。但是,诗人仍然,“寤寐不忘中原”,爱国思想愈益深沉。宁宗嘉泰二年,他为了实现团结救国的理想,不顾朝野的非难,毅然接受了韩托胄的推荐,主修孝宗、光宗两朝实录。当爱国词人辛弃疾再度起用时,他还写了一首长诗表示祝贺,并劝勉他以国仇为重,不要计较个人的恩怨:“深仇积愤在逆胡,不用追思灞亭夜”(《送辛幼安殿撰造朝》)!由于韩托胄的轻率,这次北伐很快就失败了,但并无损于诗人崇高的爱国精神。
嘉定二年(1210),八十五岁的老诗人,竟抱着“死前恨不见中原”的遗恨与世长辞。临终时,他写了这样一首《示儿》诗:
死去原知万事空,但悲不见九州同。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忘告乃翁!
这是诗人的遗嘱,也是诗人的最后号召,它教育了鼓舞了后代无数的读者。从这里我们也就可以看到诗人爱国精神的一贯性。
陆游是一个有多方面创作才能的作家。他的作品有诗,有词,有散文。诗的成就尤为显著,仅现存的就有九千三百多首,所以他自言“六十年间万首诗”,内容也很丰富,差不多触及到南宋前期社会生活的所有方面。其中最突出的部分,是反映民族矛盾的爱国诗歌。这些诗歌,洋溢着爱国热情,充满了浪漫主义精神,具有强烈的战斗性。
在陆游的时代,祖国的大好山河被分裂,北方广大人民遭受到民族压迫,而南宋小朝廷却屈膝事敌,不思恢复,这种奇耻大辱,是广大人民和爱国志士所不能忍受的。雪耻御侮,收复失地,是爱国志士的抱负,是人民的迫切愿望。陆游呼吸着时代的气息,以其慷慨悲壮的诗歌,唱出了时代的最强音。
陆游的“素志”,不是仅仅做一个诗人。所以他说:“岂其马上破贼手,哦诗长作寒将鸣?”(《长歌行》)又说:“愿闻下诏遣材官,耻作腐儒长碌碌!”(《融州寄松纹剑》)他不满足于纸上谈兵,“以口击贼”,而是要据鞍杀敌,所谓“手枭逆贼清旧京”、“直斩单于衅宝刀”。因此,作为陆游爱国诗篇的一个主要特征,就是那种“铁马横戈”“气吞残虏”的英雄气概和“一身报国有万死”的牺牲精神。早年他在《夜读兵书》诗里就说:“平生万里心,执戈王前驱。战死士所有,耻复守妻孥!”去蜀之后,他也没有消沉,《前有樽酒行》说:“丈夫可为酒色死?战场横尸胜床第!”《书悲》诗也说:“常恐埋山丘,不得委锋镝!”始终是以为国立功,战死沙场为光荣。正是在这个意义上,他认为“从军乐事世间无”(《独酌有怀南郑》)。直到八十二岁,诗人还唱出了“一闻战鼓意气生,犹能为国平燕赵”(《老马行》)的豪语。在《书志》一诗里,他甚至表示,如在生不能灭敌,死后肝心也要化为金铁,铸成利剑,来内除佞臣,外清妖孽:“肝心独不化,凝结变金铁。铸为上方剑,衅以佞臣血。……三尺粲星辰,万里静妖孽。”在《书愤》中还说到死后也要做“鬼雄”:
白发萧萧卧泽中,只凭天地鉴孤忠,厄穷苏武餐毡久,忧愤张巡嚼齿空。细雨春芜上林苑,颓垣夜月洛阳宫。壮心未与年俱老,死去犹能作鬼雄!
《九歌·国殇》说:“身既死兮神以灵,子魂魄兮为鬼雄。”陆游所继承的正是我国人民这种高度的爱国精神的传统。由于南宋统治者一意对敌屈膝求和,尽管诗人抱着万死不辞的报国决心,然而摆在他面前的道路却是“报国欲死无战场”(《陇头水》)。他知道,要恢复中原,就必须抗战;要抗战,就必须排斥和议,因此陆游爱国诗篇的另一特点,就是对投降派的坚决斗争和尖锐讽刺。他这样揭示:“和戎自古非长策”(《估客有来自蔡州者感怅弥日》),并具体地指出投降派的主张给国家人民所造成的种.种危害:“诸公尚守和亲策,志士虚捐少壮年”(《感愤》),“战马死槽枥,公卿守和约”(《醉歌》),“生逢和亲最可伤,岁辇金絮输胡羌”(《陇头水》)。他警告那些“封疆恃虏和”的边将们说:“棘门灞上勿儿戏,犬羊岂惮渝齐盟!”(《登登子城》)在《关山月》里,诗人对和议的恶果以及投降派的“文恬武嬉”更作了集中而全面的揭露:
和戎诏下十五年,将军不战空临边,朱门沉沉按歌舞,厩马肥死弓断弦!戍楼刁斗催落月,三十从军今白发。笛里谁知壮士心?沙头空照征人骨。中原干戈古亦闻,岂有逆胡传子孙?遗民忍死望恢复,几处今宵垂泪痕!
在《追感往事》里,他又进一步揭穿了以秦桧为首的投降派卖国的本来面目:“诸公可叹善谋身,误国当时岂一秦?不望夷吾出江左,新亭对泣亦无人!”并大胆地指出他们的罪状:“公卿有党排宗泽,帷幄无人用岳飞”(《夜读范至能揽辔录……》)。所有这些尖锐的谴责,在南宋初期一般爱国诗歌中是很少见的。
南宋一代,当权的始终是投降派,陆游的报国理想,还是遭到了冷酷现实的扼杀。这也就使得他那些激荡着昂扬斗志的诗篇,往往又充满了壮志未酬的愤懑,带有苍凉沉郁的色彩。象下面这首《书愤》是有代表性的:
早岁那知世事艰,中原北望气如山。楼船夜雪瓜洲渡,铁马秋风大散关。塞上长城空自许,镜中衰鬓已先斑。出师一表真名世,千载谁堪伯仲间?
诸葛亮的《出师表》强调“汉贼不两立,王业不偏安”,并自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所以陆游备极推崇。
但是,另一方面,冷酷的现实也使陆游从幻想或梦境里寄托他的报国理想。“壮心自笑何时豁,梦绕梁州古战场”(《秋思》),正概括地说明了这类记梦诗的成因和内容。在这类诗中,我们可以看到,诗人有时象一员猛将,跃马大呼,夺关斩将:“三更抚枕忽大叫,梦中夺得松亭关”(《楼上醉书》),有时又不失书生本色,草檄招安,作歌告捷:“更呼斗酒作长歌,要遣天山健儿唱”(《九月十六日夜梦驻军河外遣使招安诸城》),有时他又象一位军师,随从皇帝亲征,不仅恢复了“两河百郡宋山川”,而且“尽复汉唐故地”(见《剑南诗稿》)卷十二的诗题)。所以他说:“谁知蓬窗梦,中有铁马声”(《书悲》)。陆游的爱国热情还往往通过对日常生活的联想表现出来。他观一幅画马,却想到:“呜呼安得毛骨若此三千匹,衔枚夜度桑乾责”(《龙眠画马》)!他作一幅草书时,也仿佛是在对敌作战:“酒为旗鼓笔刀槊,势从天落银河倾。……须臾收卷复把酒,如见万里烟尘清”(《题醉中所作草书卷后》,参看《草书歌》)。他听到一声新雁,也会勾起无限感慨:“夜闻雁声起太息,来时应过桑乾责”(《冬夜闻雁》)。以至于“自恨不如云际雁,来时犹得过中原”(《枕上偶成》)。特别是当大雷雨、大风雪时,更容易激起他那金戈铁马“气吞残虏”的雄心和遐想。这是因为,正如他自己所表白的那样:“夜听簌簌窗纸鸣,恰似铁马相磨声”(《弋阳道中遇大雪》)。人们都畏惧、躲避大风,陆游却在一个“街中横吹人马僵”的大风天爬上城头,希望自己能象大风那样勇猛,扫清中原:“我欲登城望大荒,勇欲为国平河湟”(《大风登城》)!基于同一心理,那历来认为可悲的秋风,在陆游听来也成为一种鼓舞斗志的力量。《秋风曲》说:“百斤长刀两石弓,饱将两耳听秋风”!当他晚年闲居山阴时,一个风雨交加的深夜,卧病在床的老诗人还想到为国戍边,如《十一月四日风雨大作》:
僵卧孤村不自哀,尚思为国戍轮台。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
所有这些梦思幻想,都应看作陆游爱国精神的一种深刻表现,也是他的爱国诗篇的一大特征。
由于接近人民的生活实践,陆游还相当充分地反映广大人民纯洁的爱国主义品质,并加以歌颂。在《识愧》诗中,他指出“忠言乃在里闾间”,并深表惭愧:“私忧骄虏心常折,念报明时涕每潸(自注:二句实书其语)。寸禄不沾能及此,细听只益厚吾颜。”在《追忆征西幕中旧事》诗里更写到中原遗民冒险通报敌情的爱国行为:“关辅遗民意可伤,蜡封三寸绢书黄;亦知虏法如秦酷,列圣恩深不忍忘。”《昔日》诗说“至今悲义士,书帛报番情”,也是指的这件事,陆游认为这是恢复中原的有力保证,所以他在《晓叹》里满怀信心地写道:“王师入秦驻一月,传檄足定河南北。”然而,统治集团却绝无恢复之意,这就不能不使诗人感到极大的悲愤:
三万里河东入海,五千仞岳上摩天。遗民泪尽胡尘里,南望王师又一年!
对渴望恢复的北方人民的无限同情,和对无比壮丽的祖国河山的热情歌颂,正是对南宋小朝廷“如此江山坐付人”的罪行的有力鞭挞。
作为一个杰出的爱国诗人,陆游还写了大量的同情劳动人民疾苦的诗篇,深刻地反映了当时严重的阶级矛盾。如《农家叹》:
有山皆种麦,有水皆种粳;牛领疮见骨,叱叱犹夜耕;竭力事本业,所愿乐太平。门前谁剥啄?县吏征租声。一身入县庭,日夜穷笞榜,人孰不惮死?自计无由生。还家欲具说,恐伤父母情。老人倘得食,妻子鸿毛轻。
全诗写出了农民的辛勤劳动、善良性格,以及剥削阶级对他们的残酷掠夺。陆游曾经指出:“今日之患,莫大于民贫,救民之贫,莫先于轻赋!”(《上殿札子》)因此,他在《太息》、《秋获歌》、《僧庐》等诗里,还从各方面揭露了官府、豪强和富商对农民的层层剥削。他的《书叹》一诗,则更是以巨大的艺术概括,揭示了整个剥削阶级对农民的榨取:“有司或苛取,兼并亦豪夺;正如横江网,一举孰能脱!”
陆游主张:“赋敛之事,宜先富室,征税之事,宜核大商,是之谓至平,是之谓至公”(《上殿札子》)。然而实际情况却正相反。因此,他以极大的不平控诉了那种贫富悬殊、苦乐迥异的不合理现象:“公子皂貂方痛饮,农家黄犊正深耕!”(《作雪寒甚有赋》)“富豪役千奴,贫老无寸帛!”(《岁暮感怀》)
正因为诗人看到了“常年征科烦垂楚,县家血湿庭前土”(《秋赛》)的苛政,使他进一步突破了一般士大夫的偏见,而同情被“逼上梁山”的人民,反对统治者的血腥镇压。他指出“彼盗皆吾民”,“吏或无佳政,盗贼起齐民,孰能抚以德,坐还三代淳!”(《两獐》)并慨叹道:“但得官清吏不横,即是村中歌舞时。”(《春日杂兴》)
陆游爱祖国、爱人民,也热爱生活。他热烈地歌唱生活中的美好事物,流露出亲切淳厚而又真挚的感情,表现了他的豪放乐观的性格和积极向上的精神。在这方面,陆诗的题材也十分广泛,一草一木、一虫一鱼,无不剪裁入诗,真是所谓“村村皆画本,处处有诗材”。如《过灵石三峰》:
奇峰迎马骇衰翁,蜀岭吴山一洗空。拔地青苍五千仞,劳渠蟠屈小诗中。
至于他的“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游山西村》)、“小楼一夜听春雨,深巷明朝卖杏花”(《临安春雨初霁》),更是至今流传的名句。
陆游虽专力于诗,但也擅长填词。在现存的一百多首词中,有不少作品同样抒写了激越的爱国情思,如〈夜游宫〉《记梦,寄师伯浑》、《桃源忆故人》“中原当日山川震”、〈秋波媚〉《七月十六日晚,登高兴亭望长安南山》等,都足以和他的爱国诗篇相辉映。象下面这首〈诉衷情〉,更充满了国耻未雪、壮志未酬的悲愤:
当年万里觅封侯,匹马戍梁州。关山梦断何处?尘暗旧貂裘。胡未灭,鬓先秋,泪空流!此生谁料:心在天山,身老沧洲!
结语和他的诗句“一身寄空谷,万里梦天山”(《感秋》)所表现的心情正是一样。刘克庄说陆游的词,“其激昂感慨者,稼轩不能过”(《后村诗话续集》),又《词林纪事》卷十一引刘克庄说“放翁稼轩,一扫纤艳,不事斧凿”,便是根据这类作品立论的。
陆游的散文师法曾巩,成就也很高,前人曾推为南宋宗匠。在内容上,或论及国计民生,或记叙先贤事迹,或描写生活琐事,多贯穿着爱国感情,如《书通鉴后》、《书渭桥事》、《静镇堂记》、《姚平仲小传》、《居室记》等。从文体上看,也是政论、史传、游记、序、跋等等无所不备,大都语言洗炼,结构整饬,题跋尤精悍。他用日记体写的《入蜀记》,其中不乏优美的游记小品,如《巫山》等。
总之,陆游作品在思想上的成就是杰出的,特别是他那些热血沸腾的爱国诗篇。由于历史和阶级的局限,他依然把国家民族的命运和个人的报国理想都寄托在昏庸腐朽的宋王朝身上,尤其晚年,写了不少流连光景的闲适作品,并出现“万事不如长醉眠”(《寓馆晚睡》)、“事大如天醉亦休”(《秋思》)这类颓唐的诗句。
陆游诗歌创作的基本特征是现实主义,但也具有浓厚的浪漫主义色彩。有时还表现为一定程度上的结合。
作为一个杰出的爱国诗人,陆游强烈的现实主义精神是很接近于杜甫的。他始终关怀国家民族的命运,并不惜为国牺牲。他的诗相当全面地反映了他那个时代的社会面貌,前人也曾许以一代“诗史”的称号,是有根据的。但是,在表现手法上,陆游的现实主义诗篇也自有其特点。他不是或者很少对客观现实生活作具体的铺叙、细致的刻画,而是抒写个人的主观感受。他往往把巨大的现实内容压缩在一首短诗里,如那首《关山月》,全诗只十二句,却用对照的手法描写了皇帝的下诏主和,朱门的酣歌醉舞,战士的亟思报国和遗民的渴望恢复等方面的情况。有时甚至凝结在一两句诗里,如“天下可忧非一事,书生无地效孤忠”(《溪上作》)、“公卿有党排宗泽,帷幄无人用岳飞”等句。至于所谓“非一事”的实际内容,以及宗泽如何被黄潜善等排斥,岳飞如何被秦桧陷害的具体过程,陆游却没有描写。再如,关辅遗民冒险通报敌情的英勇行为,原是一篇叙事诗的好题材,但他也只写成一首抒情意味很浓的绝句。这种对现实的高度概括,陆游有时是通过用事来进行的。如前所举“不望夷吾出江左,新亭对泣亦无人”二句,便骂尽了南宋小朝廷的文武百官毫无国家民族观念。因此,陆游的诗,一般说来,概括性和抒情性很强,而故事性则比较薄弱。象杜甫的“三吏”、“三别”那样严格的叙事诗,在他上万首的诗集中固然是没有,就是象白居易那样夹叙夹议的讽刺诗,也是绝少的。形成上述特点的原因,主要和他所处的黑暗时代有关,他自己就曾说过“躲尽危机,消残壮志”(〈沁园春〉)这样的话,而通过用事来概括现实则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两宋诗坛“以才学为诗,以议论为诗”的时代风尚。
陆游在当时就有“小李白”的称号,这从他那些富于浪漫主义色彩的诗篇看来,也是适合的。由于现实和理想的矛盾,由于对理想的热烈追求,陆游的诗也具有丰富而瑰丽的想象。在想象的天地里,他气魄是如此壮伟:“手把白玉船,身游水晶宫,方我吸酒时,江山入胸中。”(《醉歌》)“天为碧罗幕,月作白玉钩,织女织庆云,裁成五色裘。披裘对酒难为客,长揖北辰相献酬。”(《江楼吹笛饮酒大醉中作》)但是,陆游的时代,毕竟不同于李白。他所追求的最高理想乃是雪耻报仇,恢复国土,因此有关抗金战争的幻想就更多,也更为壮丽。在诗人的笔下,宋军北伐的阵势是:“三军甲马不知数,但见动地银山来!”(《出塞曲》)敌人溃败的情形是:“马前温咿争乞降,满地纵横投剑戟。”(《战城南》)在《胡无人》里,作者写道:“群阴伏,太阳升。胡无人,宋中兴!”这里用辉煌东升的太阳来象征宋朝的中兴,气魄宏伟开阔,激荡着极其强烈的民族自豪感和自信心。
陆游的记梦诗据赵翼核计有九十九首之多,可见他常常借助梦境借助想象来描述在现实中无法实现的理想,抒发胜利的欢笑。如《五月十一日夜且半梦从大驾亲征尽复汉唐故地……》:
天宝胡兵陷两京,北庭安西无汉营,五百年间置不问,圣主下诏初亲征。熊罴百万从銮驾,故地不劳传檄下。筑城绝塞进新图,排仗行宫宣大赦。冈峦极目汉山川,文书初用淳熙年。驾前六军错锦绣,秋风鼓角声满天。苜蓿峰前尽亭障,平安火在交河上。凉州女儿满高楼,梳头已学京都样。
由于这种理想扎根于现实之中,和广大人民的愿望一致,所以具有极大的感染力。
奇特的夸张,也是构成陆诗浪漫主义色彩的一个因素。他用这样的诗句来写他的武艺超群:“十年学剑勇成癖,腾身一上三千尺。”(《融州寄松纹剑》)他写他那英雄无用武之地的悲愤是:“国仇未报壮士老,匣中宝剑夜有声”(《长歌行》)、“逆胡未灭心未平,孤剑床头铿有声”(《三月十七日夜醉中作》)。他写他的胸怀,是“胸中太华蟠千仞”(《读书》)、“胸中十万宿貔貅”(《冬夜读书有感》),因此当这十万貔貅闲置不用而又蠢蠢欲动时,他就只好:“起倾斗酒歌出塞,弹压胸中十万兵!”(《弋阳道中遇大雪》)陆诗风格的主要特征是悲壮奔放,和这类夸张的写法也是密切相关的。
在语言方面,陆诗的特色,为历来所公认的是晓畅平易,精炼自然,所谓“清空一气,明白如话”、“无一语不天成”。他反对雕琢,更反对追求奇险。他认为“琢周自是文章病,奇险尤伤气骨多”(《读近人诗》)。在这方面,他受白居易的影响较大,《自咏》诗说:“闭门谁共处,枕藉乐天诗。”但是也应指出,他的平易自然,仍是从锻炼中来的,所以他又说“工夫深处却平夷”(《追怀曾文清公呈赵教授》)。刘熙载说:“诗能于易处见工,便觉亲切有味,白香山、陆放翁擅场在此。”(《艺概》)这评论是符合实际情况的。
在体裁方面,陆游也是无体不备,各体俱工,更擅长近体诗。其中七律尤为人所推重。沈德潜说:“放翁七言律,对仗工整,使事熨贴,当时无与比埒。”(《说诗卒语》)舒位和洪亮吉甚至认为他“专工此体而集其成”(《瓶水斋诗话》),“诗家之能事毕,而七律之能事亦毕”(《北江诗话》)。潘德舆则极赞其七绝,尊之为“诗之正声”(《养一斋诗话》)。但陆游的古体诗尤其是七古,也有其特点,赵翼说是:“才气豪迈,议论开辟……意在笔先,力透纸背。有丽语而无险语,有艳词而无淫词。看似华藻,实则雅洁;看似奔放,实则谨严。”(《瓯北诗话》)所有这些评论,我们都可以从前举诸诗得到印证。
陆游的诗歌所以能在思想性和艺术性两方面都取得如此巨大的成就,并不是偶然的。首先是由于丰富的生活经验和热爱祖国的思想感情使他的创作获得了永不枯竭的源泉。在长期的创作过程中,他认识到作家的品德修养和生活实践的重要性。他说:“法不孤生自古同
,疾人乃欲镂虚空。”(《题庐陵萧彦毓秀才诗卷后》)这也就是说,生活空虚,思想贫乏就不可能写出好诗。所以强调作家要走出书斋,接触现实生活:“诗思出门何处无?”(《病中绝句》)强调作家要“养气”:“养气要使完,处身要使端”(《自勉》),“谁能养气塞天地,吐出自足成虹倪”(《次韵和杨伯子见赠》);并教导他的儿子说:“汝果欲学诗,工夫在诗外”(《示子谲》),“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冬夜读书示子聿》)。因此,他的诗内容充实、热情横溢,感人很深。其次还由于他善于向前代的诗人学习,对诗歌遗产,他能采取批判继承的态度,所谓“万卷虽多应具眼”。所以,自《诗经》而下,在众多的前代诗人中,他拳拳服膺的却只有屈原、陶潜、李白、杜甫、岑参、白居易和宋代的梅尧臣等不多的几个,而最尊崇的则又只有屈原和杜甫。杨万里评他的诗说:“重寻子美行程旧,尽抬灵均怨句新。”正道出了他在继承诗歌传统方面的根源。
当然,陆诗在艺术上不是没有缺点的。姚范在他的《援鹑堂笔记》中说:“放翁兴会飚举,词气踔厉,使人读之,发扬矜奋,起痿兴痹矣;然苍黯蕴蓄之风盖微。”这批评是公允的。此外,在他的诗中,特别是晚年所作中,词意句法多有重迭互见的缺点,这是因为写的多了,“不暇剪除荡涤”的缘故。
陆游以其诗歌在思想上和艺术上的卓越成就,在我国文学史上占有很高的地位。他继承并发扬了现实主义和浪漫主义优良传统,一扫江西派的积弊,树立起一面进步文学的光辉旗帜,无论在当时和后代,都有深远的影响。他的爱国诗篇,不仅在当时打击了敌人和投降派,鼓舞了人们的斗志,而且也打击了以后的民族压迫者和民族败类,继续鼓舞着爱国的人民。
南宋后期的诗坛,可以说是在陆游的笼罩下发展的,与他同时而稍后的江湖派,就有不少人受到陆游很深的濡染。当然,也有人由于只注意他的“使事必切,属对必工”而流于浅薄圆滑的,但那些有成就的作家,却都能或多或少继承他的爱国主义和现实主义精神,如戴复古就曾这样推许陆游:“茶山衣钵放翁诗,南渡百年无此奇。入妙文章本平淡,等闲言语变瑰琦。”(《读放翁先生剑南诗草》)楼钥说戴“登三山陆放翁之门,而诗益进”(《石屏集序》),可见他曾师事陆游。南宋后期另一位有成就的诗人刘克庄,虽未能亲从陆游学诗,但也深受陆游的影响。他在《刻楮集自序》中自言“初予由放翁入”。他非常推崇陆游,说陆“南渡而下,故为一大宗”(《后村诗话前集》)。刘克庄的诗,也继承了陆游的爱国精神。宋亡之际,遗民中不少爱国诗人更受到了陆游的感召,发生了共鸣,如林景熙在《题放翁卷后》诗里沉痛地写道:“青山一发愁蒙蒙,干戈况满天南东,来孙却见九州同,家祭如何告乃翁!”明胡应麟说他每读陆、林二人的诗“未尝不为滴泪”,足见其感人之深。
由于社会的和文学的原因,陆游在明代的影响不大,但到了清代,许多诗人如宋琬、查慎行、郑燮等就又都深爱陆游,往往把他和杜甫相提并论。赵翼在《瓯北诗话》里,除为陆游辟专章外,还有年谱之作。当清末帝国主义疯狂侵略,民族危机日益严重的时期,人们对陆诗更有亲切的体会,梁启超就曾热烈地赞扬陆游说:“诗界千年靡靡风,兵魂销尽国魂空。集中十九从军乐,亘古男儿一放翁!”(《读陆放翁集》)直到五四时代,陆游的诗篇还鼓舞着反帝斗争的人民。
陆游以其诗歌在思想上和艺术上的卓越成就,在我国文学史上占有很高的地位。他继承并发扬了现实主义和浪漫主义优良传统,一扫江西派的积弊,树立起一面进步文学的光辉旗帜,无论在当时和后代,都有深远的影响。他的爱国诗篇,不仅在当时打击了敌人和投降派,鼓舞了人们的斗志,而且也打击了以后的民族压迫者和民族败类,继续鼓舞着爱国的人民。
南宋后期的诗坛,可以说是在陆游的笼罩下发展的,与他同时而稍后的江湖派,就有不少人受到陆游很深的濡染。当然,也有人由于只注意他的“使事必切,属对必工”而流于浅薄圆滑的,但那些有成就的作家,却都能或多或少继承他的爱国主义和现实主义精神,如戴复古就曾这样推许陆游:“茶山衣钵放翁诗,南渡百年无此奇。入妙文章本平淡,等闲言语变瑰琦。”(《读放翁先生剑南诗草》)楼钥说戴“登三山陆放翁之门,而诗益进”(《石屏集序》),可见他曾师事陆游。南宋后期另一位有成就的诗人刘克庄,虽未能亲从陆游学诗,但也深受陆游的影响。他在《刻楮集自序》中自言“初予由放翁入”。他非常推崇陆游,说陆“南渡而下,故为一大宗”(《后村诗话前集》)。刘克庄的诗,也继承了陆游的爱国精神。宋亡之际,遗民中不少爱国诗人更受到了陆游的感召,发生了共鸣,如林景熙在《题放翁卷后》诗里沉痛地写道:“青山一发愁蒙蒙,干戈况满天南东,来孙却见九州同,家祭如何告乃翁!”明胡应麟说他每读陆、林二人的诗“未尝不为滴泪”,足见其感人之深。
由于社会的和文学的原因,陆游在明代的影响不大,但到了清代,许多诗人如宋琬、查慎行、郑燮等就又都深爱陆游,往往把他和杜甫相提并论。赵翼在《瓯北诗话》里,除为陆游辟专章外,还有年谱之作。当清末帝国主义疯狂侵略,民族危机日益严重的时期,人们对陆诗更有亲切的体会,梁启超就曾热烈地赞扬陆游说:“诗界千年靡靡风,兵魂销尽国魂空。集中十九从军乐,亘古男儿一放翁!”(《读陆放翁集》)直到五四时代,陆游的诗篇还鼓舞着反帝斗争的人民。
4.唐代史读书笔记